歇后语,是两千多年前我国先秦时期出现的一种特殊的语言形式。自它问世以来,歇后语以其形象生动、通俗易懂、寓意深刻、幽默风趣及富有哲理而同民谚、格言、警句等大众化的俗语一样,在民间广为流传,给人以启迪和教育。这种语言形式,也是一种特殊的口头文学,深受劳动人民的喜爱,并被广泛地运用到小说、戏剧、曲艺等文学艺术的创作上。
最近,我们在所收集的若干歇后语书籍、资料和所闻流行于人们口头的歇后语中发现,以中国古典名著《三国演义》中的人物形象、故事情节以及与《三国演义》相关内容为歇后语的前半部分——比喻语的歇后语竟多达几百条。如我们常听见的刘备的江山——是哭出来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张飞卖豆腐——人强货不硬,诸葛亮用兵——虚虚实实,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等等。《三国演义》中的人物形象和三国故事进入歇后语的事实表明,罗贯中所著《三国演义》对我国歇后语的发展有着不可低估的作用。《三国演义》对歇后语的影响,也就具有着很大的研究价值。,我们就《三国演义》这部小说对中国歇后语的发展与影响作用,作以下初步探讨。
一、众多具有鲜明个性的三国人物充当喻语
歇后语作为具有生动形象特点的一种文学体裁,在长期的流行和发展中,不少是以人们口头流传或文字著作中见闻到的历史名人和传说人物作比喻语部分。如姜太公垂钓——愿者鱼儿上钓;武大郎放风筝——出手不高;愚公家居——开门见山;苏三上公堂——句句是实话;王佐断臂——留着一手;孙悟空变山神庙——露了尾巴等等。这些歇后语的出现表明,歇后语要为接受和喜爱,其中涉及的人物姓名为广大人民群众所熟知,而且这些人物的个性特征及主要事迹为广大人民群众了解,给以深刻的印象。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被人们有意或无意地进歇后语里。《三国演义》里的不少人物形象,都具备了上述条件,因而他们的入选就顺理成章。在众多三国人物中,以张飞、关羽、诸葛亮在歇后语中亮相最为突出。张飞这个人物形象,在人们心目中,从相貌上讲,他是一个“豹头环眼,燕颌虎须”的八尺黑大汉,仅就这种外化的性格特征,我们就见到了象张飞骑白马——黑白分明、张飞摆屠案——凶神恶煞(杀)、张飞哈气——自我吹髯、张飞看地老鼠——大眼瞪小眼,张飞睡觉——口眼不闭等歇后语。关羽是一位生就一双凤眼,面留着长长美髯,手提大刀的红脸大汉,由此就出现了以下这一些生动形象的歇后语:关公开凤眼——要杀人;关公打屁——不知脸红,关公赴宴——单刀直入,关公耍大刀——红脸上阵,关公流鼻血——红上加红,关帝庙里寻美髯公——保险不放空等等。从人物性格上来讲,众所周知,张飞是一个性格粗暴、躁、但勇猛善战的人物,民间通常称他为猛张飞,关羽则是一位以“忠义仁勇”为著,具有儒士风彩的“圣人”和神话了的“天神”。仅以二人的性格特征,就出现了这一些炙脍人口的歇后语:张飞上阵——横冲直闯;张飞折桥——有勇无谋;张飞讨债——声势凶;张飞智取瓦口隘——粗中有细;关公遭擒——吃亏在于太自信,关云长守嫂嫂——情义为重,关羽不杀颜严——讲义气,关云长刮骨疗毒——全无痛苦之色,关羽放曹操——念旧情。除张飞、关羽外,以诸葛亮足智多谋特性而出现的歇后语也不少。如孔明借东风——巧用天时,孔明弹琴退仲达——好沉着,诸葛亮下东吴——心中有数,诸葛亮招亲——重才轻貌,诸葛亮做军师——名副其实,诸葛亮皱眉头——计上心来等。对于其他有鲜明个性的三国人物,古今歇后语中也有出现。如属曹操的——疑心重,司马懿破八卦阵——不懂装懂,马稷用兵——言过其实,周瑜病倒芦花荡——气皱,黄忠上阵——老当益壮,刘备对孔明——言听计从,赵子龙打仗——常胜,蒋干盗书——只顾喜欢,忘了中计等,都显现出了曹操、司马懿、马稷、黄忠、周瑜、赵云、蒋干等一系列三国人物形象鲜明的个性特征。正是他们各自不同的性格特性,为中国歇后语增添了许多老幼皆知的歇后语作品。
众多带有《三国演义》人物形象特征的歇后语的出现,有力地表明作者罗贯中在小说中对一位位三国人物的塑造,是十分成功的。这些人物形象,不仅活脱地出现在小说中,站立在舞台上,还广为流传于朝朝代代的人民群众口头上。他们活生生地闪现在人民群众的心目中,对人民群众创造歇后语这种民间文学作品,提供了难得的素材。可以说,《三国演义》中众多人物形象的成功塑造,对推动我国歇后语的发展功不可没。
二、精彩的故事情节融入歇后语
歇后语富有浓厚的民族特色和浓郁的生活气息等特点。很多古往今来的经典名著中的动人故事、精彩情节,都孕育出了不少漂亮的歇后语。《三国演义》作为一部广为民间雅俗共赏的古典名著,自然也极大地影响着众多上乘歇后语的产生。如:人们常用到的许褚战马超——赤膊上阵这一歇后语,就是出自曹营大将许褚迎战马超时,许褚一时战得性起,回阵卸去铠甲,又与马超决战。又如我们都熟知曹操的谋士、周瑜的同学蒋干,两次过江去东吴,先后中了周瑜的“反间计”和庞统的“连环计”,使得诸葛亮借东风、周瑜火烧赤壁大功告成,曹军遭到毁灭性打击等精彩故事情节。正是这些赤壁大战前前后后的故事,使得一大批相关内容的歇后语能与我们见面。如:曹操遇蒋干——倒霉透了,蒋干盗书——聪明反被聪明误,草船借箭——满载而归,草船借箭——有借无还,鲁肃上了孔明船——尽办糊涂事,孔明借东风——金蝉蜕壳,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挨、一个愿打,曹操败走华容道——兵荒马乱,关羽放曹操——念旧情,等等。仅围绕赤壁大战这个故事,产生出的三国故事歇后语就有近百条,这充分证明了《三国演义》的作者在认真消化《三国志》,广采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三国民间故事的基础上,编织出了成百上千的又为老百姓喜爱的三国小故事,继而通过三国时期发生的一系列重大战役、战斗和政局变化的大故事,为后人留下一部经典的《三国演义》系列故事大全。这些故事离奇,描写生动,情节动人,继而,为一批批三国题材歇后语的问世,提供了巨大的创作空间。因此,我们决不可小视《三国演义》众多故事及情节对歇后语发展所产生的积极促进作用。
三、富于哲理的人与事出现在歇后语里
来自于中国民间的歇后语寓意深刻,就其内容来讲,它涉及社会生活、多种人物与多种事物的多个方面,蕴藏着极其丰富的知识,饱含着无穷无尽的哲理。它们尤如闪光的珍珠,以其耀眼的光芒让人心更明、眼更亮。这歇后语这种特殊的民间文学在创作产生过程中,融入带有哲理性的因素,以达到歇后语含意深刻、启迪智慧的要。作为《三国演义》这样的智谋全书含有深刻哲理的人物活动与军事政治斗争的故事与情节,比比皆是。它们是富于哲理的歇后语创作的宝贵资源。那些含哲理的歇后语,如今已在民间广为流传,在戏剧舞台中、在文学著作里,在人们言谈中,乃至在许多高雅大堂上都可见到。比如说,三国后期的蜀将廖化,先前占山为王,因搭救刘备夫人方做了蜀将。其时,著名的蜀国将领先后阵亡,面对强敌,无人率兵上阵,廖化便升为先锋官。这件事,就含有质量互变的哲学规律,廖化由一名并非靠战场上取胜而得来的将冠,升为先锋,是因为蜀中弛名将领们锐减,直至没有,廖化“矮子里面充将军”,升为先锋。显然,就其本事即哲学里讲的“质”来说,廖化还不及先前的蜀先锋。蜀军的先锋如此,蜀军的质量及蜀国未来的走向就可想而知了。因此,后世据此编出了“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的歇后语。一是告知人们凡事往往都是相对而言,二是告诉人们量的不足,可引起质的变化,质的变化可导致事物的逆转变化。哲学中讲到的现象与本质的问题和因果关系,也寓于不少三国题材歇后语中。如赵子龙出阵——回回胜,黄忠射箭——百发百中,关云长单刀赴会——有胆有魄,诸葛亮征孟达——收收放放,这些歇后语所涉及的三国人物都是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出现的。获胜,是一种现象和结果,获胜的必要条件是有过硬的本事。诸葛亮、赵云、关羽、黄忠之所以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最本质的原因就在于他们有高强的武艺,英勇善战。我们品味到这些歇后语,从中可以领悟到凡事要善于透过现象看本质。高奏凯歌这一现象的后面蕴含着刻苦学功,勤奋练功,获取致胜本领这一至关紧要的一环。
就形式与内容的哲理而言,带三国内容的歇后语里也可见到,其中以甘露寺招亲——弄假成真和诸葛亮吊孝——装模作样最有说服力。前者,东吴以招亲这种形式,注入拉拢刘备的实意,以让东吴与蜀汉在“和亲”中达到“合伙”,共同对付曹操的目的。后者则是周瑜被气杀后,诸葛亮通过亲自前往吊孝这一形式,去熄灭东吴对诸葛亮气杀周瑜的仇复烈焰,化解同盟间由此而产生的尖锐矛盾。
《三国演义》中,类似以上饱含哲理的故事,在魏、蜀、吴三国众多将相的用兵作战、内政外交上出现了不少,它们给人以有益的启迪,教人正确地看待时空运动中的万事万物。正是由于这些哲理性甚强的故事的广为流传和人们在社会生活中的运用,致使我国渊源流长的歇后语民间文学中,频添了一条又一条受益于人的三国内容歇后语。
四、喜剧色彩与歇后语一脉相承
鲜明的民族与地方特色,浓郁的生活气息、幽默风趣而耐人寻味,是歇后语深受大众喜爱又一重要原因。流传于民间的谚语、成语、俗语及其他一些惯用语,往往经有心人稍加演驿,就可成为歇后语。那些看来多属下里巴人喜欢,或者就是出自山野村夫之口的歇后语,极易于在民间广为流传,但构成那样幽默风趣,又耐人寻味,寓意深刻的歇后语前半截的喻语和后半截的解释、说明语,都不能为获取风趣效果而流于低级庸俗之中。《三国演义》这部名著中,有着不少带着浓厚喜剧色彩的故事、情节和语言,它们具有的喜剧性,正是创作歇后语所需要的一个喜剧因素。这种能产生歇后语应当有的幽默风趣感的人、事、物,自然会被人们信手拈来用于歇后语的创作。如关羽所用大刀的刀形,并非一般的刀和剑那样,有着一道笔直或圆弧形的锋刃,而是凸凹不平,由此,民间就有了关刀刮胡子——颇脸不要这样风趣的歇后语。围绕其刀,还出现了关公耍大刀——拿手好戏,关公做木匠——大刀阔斧等等。关公生就一张红脸,由此而出现有关公醉酒——不知脸红,关公周仓赶路——红黑是往前走这样的歇后语。《三国演义》成功塑造的张飞形象,也给后人创作幽默风趣的歇后语带来方便。如张飞拿耗子——大眼瞪小眼,张飞卖刺猬——人强货扎手,张飞绣花——粗中有细等歇后语中,张飞虽不可能去拿耗子、卖刺猬、绣花,人们也不可能用关羽的大刀去刮胡子,关羽也不可能去做木匠,可是,由于罗贯中塑造的关羽、张飞形象及他们使用的兵器早已深入人心,故尔使人联想到他们去做这些事时,就能够产生歇后语应有的喜剧性效果,事实上,人们在将其置于歇后语里后,这些歇后语就产生出了一种惹人喜欢的喜剧艺术效果。
同样,《三国演义》中众多带有喜剧性、充满离奇性的故事与情节,也给创作具有风趣幽默,引人深思的歇后语提供了喜剧因素。如张飞战关公——忘了旧情,诸葛亮焚香弹琴——故弄玄虚,刘备三顾茅庐——尽找明白人,庞统做知县——大材小用,诸葛亮的丑妻——家中宝,东吴招亲——弄假成真,司马炎废魏主——依样画葫芦,曹操遇蒋干——倒灶的事全出来了等等。这些歇后语采用的三国故事,在《三国演义》中,本身就呈现出喜剧性的效果,当这些故事经歇后语作者移入歇后语里后,自然而然也产生了歇后语应当具有的喜剧性、娱乐性和通俗性。
在一些三国内容的歇后语创作中,作者有时还将三国人物、事件,与其他古典文学作品中的人与事故意混为一谈,使其产生一种荒诞性的喜剧场面。这种场面再经过歇后语这种文学样式加以体现后,妙趣横生,又产生了难得的艺术作用。如我们常听见的张飞碰到李逵——黑遇黑,张飞杀岳飞——杀到满天飞,关公战秦琼——乱了朝代,关老爷看《春秋》——一目了然,诸葛亮打电脑——一切从头学起,关帝庙里子——进错了门,张飞打篮球——黑(口赫)人一跳等就属这一类似的歇后语。
综上所述,我们不难看出,自《三国演义》这部中国古典名著问世以来,我国歇后语在发展中,就不断地吸取着《三国演义》为其提供的多种营养成份。《三国演义》中的人物、故事和情节融入民间歇后语中,一方面使更多的人对《三国演义》这部名著加深了认识与理解;另一方面,它又对推动民间歇后语的发展,丰富民间歇后语宝库,起着很大的影响作用。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三国文化对中国各种传统文化和当今新文化的巨大影响作用是无可非议的。我们研讨《三国演义》及三国文化对中国歇后语的发展、创新,必将加深大
家对《三国演义》这部中国古典名著的艺术价值和对社会生活方方面面所产生的健康、向上的积极作用的再认识。
射洪县政协文史委员会赵崇德
绵阳市第十一中学校赵帅彬